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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明第一书 北宋 · 释子凝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二、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四、《天童寺志》卷八、缁林尺牍
正月十八日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苾刍子凝,谨熏沐裁书于延庆堂上教主法智大师侍者子凝尝闻智者千虑,或有一失;
愚者千虑,或有一得。
斯往哲之格言,非潜夫之臆说也。
子凝素昧达人之旨,辄陈愚者之言,愿渎听聪,少陈狂狷。
近因暇日,恭览《十不二门指要钞》。
义峰孤耸,非郤克之足能跻;
教海汪洋,岂师旷之耳能尽者也。
珍重珍重!
中所援引达磨门下三人得法而有浅深,尼总持云「断烦恼,證菩提」,师云「得吾皮」;
道育云「迷即烦恼,悟即菩提」,师云「得吾肉」;
慧可云「本无烦恼,元是菩提」,师云「得吾髓」。
但为传闻,故无实證,未知斯语,得自何人。
大凡开物指迷,必须据文显解,岂可以道听涂说,将为正解?
《礼》云:「记忆之言,不足以为人师」。
此亦虑无稽之言,以为正说者也。
宁可指鹿为马,事类赵高
使民战栗,宛同宰我
今据《祖堂》及《传灯录》,只云二祖礼三拜,依本位而立,未委彼宗,复何为解。
今或有师云「达磨之道,但接下根,未通上智」。
又云「悟即心之理,昧心外之法」。
斯皆以管窥天,将螺酌海者也。
今试辨之。
原夫病在膏肓者,失之于针砭;
滞名相者,封之于言句。
岂教不能明心,而药弗能瘳疾耶?
良由积疗增疴,夥言惑性。
是以祖师西来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亦方便之一揆耳。
或者犹云:但指即心,未入佛慧,如《般若》说「九类皆住无为涅槃」,《华严》云「一念普观无量劫」。
未知此说,与祖师之道同耶,异耶?
噫!
小智自私,贱彼贵我;
达人大观,无可不可。
古贤之言,信而有徵矣。
然则田巴毁三皇,罪五帝,随而和之者千人。
盖海上有逐臭之夫,讵田巴之道能胜于三皇五帝之道者也?
主大师久积净行,恢张教网,前无古人,后不可继。
自当依经解义,续智者之真风;
何必采鄙俚之言,玷启迪之旨乎?
愿削传闻,自扶本教,无使滞名相者而取效焉,幸甚。
不宣。
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苾刍子凝顿首上白。
四明第二书 北宋 · 释子凝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二、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四、《天童寺志》卷八
正月二十八日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比丘子凝,再修书奉白于延庆教主法智大师堂下:子凝闻夫意浅则言疏,思深则言讱。
前所献言者,且欲大师削去传闻,自扶本教。
再垂来示,徵引源流,徒知出于圭峰,问因相国,三宗异辨,未尽所长。
殊不知知解宗徒,祖师昔记,循其泛说,讵狭通怀。
彼《禅源诠》云:「达磨九年面壁,盖为绝缘,由是祖师独断,乃云知之一字」。
众妙之门,今达磨所传,唯灵知而已。
至于深推荷泽,轻视牛头,矛盾之言,洋洋于外。
既曰曾逢点授,合具雌黄,何异采鄙俚之言,资唇吻之解?
且夫达磨之得二祖,亦犹思大之有智者,垂范作则,千古皎如。
傥智者之言教成非,而达磨之子孙亦谬,岂容缄默,须议师承。
非之则谤因谤缘,空招捺落;
是之则正人正己,信奉沤和。
岂谓相国亲承,帝王问道?
北宗神秀,四帝国师,藉势恃权,其风自弭。
来书又云:「补处逸多,尚受折于维摩诘
上首尸利,甘负屈于庵提遮。
盖知缘不在己,是以功让于他」。
若如是,则虽晓抑扬,罔穷实际;
茍云功让,未喻下怀。
又云:「业禅者屡斥寻文,传教者或讥暗證,俾信法根性,从说默开明。
无使达磨子孙,独能破立;
智者宗裔,全废抑扬」。
此者深思,谁之咎欤?
刚云破立,以过疣人,岂不云一念三千,刹那九世?
禅教之旨,何理不臧?
《思益经》云:「说法有二种:若圣说法,若圣默然」。
何必有说滞言,无说乖旨,实惟不二,非任偏情。
昔人截耳捐身,引肠断臂,斯有由矣。
不然贾有馀勇,恃死不回,山人每一经心,如负芒刺。
愿吾大师,力扶像运,深察源流,无使正法浇漓。
人情美顺,唯宗高范,是振淳风。
知事忏摩,必无虚日。
再形鄙抱,专候斥呵。
不宣。
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比丘子凝顿首再白上。
四明第三书 北宋 · 释子凝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二、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四、《天童寺志》卷八
二月十四日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比丘子凝谨重致书于延庆堂上教主法智大师座下:子凝窃闻屠保之内,必有异人;
讲忏之中,岂无通识?
何劳往复,再叙端倪?
大师《指要》,雕文刻义,只曰相传达磨门下三人得法而有浅深,愚既议之,岂可便责圭峰,以求情实?
所谓道听途说,可曰相传,果有后书,指为曲据。
妄生穿凿,合晓否臧。
或达磨授二祖有本无之说,道育、尼总持有「断烦恼」之称,则圭峰言之,而大师议之,斯亦可矣。
既元无此说,拟剥何人,岂可逐浪随流,扬声遏响?
前云设化之道大体合,然斯未可也。
大凡援引古今,存乎婉当。
彼宗固执,可示斥呵,方谓抑扬,昭乎义理。
弘教者引佛经不当,亦须削之。
如是则称作人师,堪为教主,后生宗范,千古不逾。
所谓学而不思,传而不习,斯之为耻,何耻鲜闻。
来书又云:「天台宗教陵迟之际,《圭峰集》流衍来吴,人据圭峰难于台教,岂不依教而返破之」?
斯皆扶树本宗、勉励初学耳。
尝试论之。
原夫圣人立教示迷,情同刍狗,智类冰壶,神遇之怀,道无不在。
岂同鄙俚,有滥道途?
常患学佛从师,未能忘筌离相。
余与大师言议者,盖存大师永永之道也。
假使信任圭峰为是,须知回顾。
祖堂无言,未坠本宗,尚犹焚躯炼指,岂同外道非理赴火,投崖革故,是宜鼎新无爽。
所依《止观》十乘,《法华》十妙,菩提烦恼,信本无差。
纲格之言,岂容繁剖?
所谓过而不改,斯有归矣。
不宣。
天童山景德禅寺住持、传法比丘子凝稽首上白。
草庵录纪天童四明往复书 南宋 · 释道因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六三六、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四
法智学行高妙,凡所著作,莫不立宗旨、辟僻邪,开奖人心到真实地。
《指要钞》中引《圭峰后集》比决幽奥,而天童凝禅师者一见喜之,但谓其所引少有参错,欲法智改正之而已。
书简往返凡二十许,其末至有云「千士诺诺,不如一士谔谔,使大法流衍百世无瑕玭」者也。
余昔亲见此帖,字划如钟繇,语如韩退之,真可爱也。
或谓法智以此聊为改正,又闻《指要》既出,雪窦显禅师特出山羞斋为庆。
仍有榜具美其事,余未尝见之。
尝睹广智初主南湖法席时,显公虽已老,亦榜煎茶,但记其高头大麻笺,其字小古,以此知法智之时不虚也。
在昔禅教一体,气味相尚,至有如此者。
天童四明往复书后叙熙宁三年二月 北宋 · 释继忠
 出处:全宋文卷九八九、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四
吾祖法智尊者始因钱唐奉先清师制《珠指》,解十不二门「总在一念」之文为真心,「别分色心」之言为俗谛,改色心门「造谓体用」为「造谓体同」,改内外门「三千即空即假即中」为「即空即中」,凡改二十来字。
天台昱师注《不二门》,立唯观不思议境,消「一念三千,唯色唯心」为真谛,法智悯而救之,所以《指要》之所由作。
故序云「或示或注,著述云云」,是此也。
清师又立生佛三千为事造,心法三千为理造,而不知三法各具事理,如《指要》破曰:「据佗所释,心法是理,唯论能具能造;
生佛是事,唯有所具所造。
则心造之义尚亏,无差之文永失」。
又序曰「事理未明,解行无托」。
此皆破于清公也。
然《指要》之中正明观心达妄之道,辟佗山外「观真」之非文,引「烦恼即菩提,生死即涅槃」二句为发心立行之本,因此拣示达磨门下三人得道浅深。
可大师云:「本无烦恼,元是菩提」。
达磨曰「得吾髓」。
法智评之曰:「可师之见意纵阶此语,且未圆」。
凝禅师谓《指要》所引差错,从而辨之,乃准《祖堂》及《传灯录》,当时可师但礼三拜,依位而立,而不曾有「本无烦恼」等言。
凝公如此扶救,毁斥法智云「是道听途说,非为正论」。
殊不知法智准《圭峰后集》而示。
到此,凝公自当结舌服膺,柰何《后书》倔强不已。
今更就彼书辨之。
若将可大师无言依位而立便是显圆顿者,且《身子》云:「吾闻解脱之中,无有言说」。
《大品》云:「若有一法过涅槃,我亦说如幻」,又有无言童子净名杜口等。
今问,此诸无言而与可师无言为同,为异?
请端的示之,切莫通谩。
又如《阿含》,外道问佛,不问有言无言,如来踞座,外道赞云:「世尊大慈,开我迷云」,即礼三拜而退。
阿难问佛外道得何法而退,佛言:「如快马见鞭影,即著正路也」。
《祖堂》引为圆顿第一则语,天台判此为小乘三藏,若望圆顿,犹霄壤焉,故知不可才见无言,便谓真證也。
当时四明太守直阁林公见二师诤议不已,因请法智于《指要》下和融之语。
法智不得而辞,遂改之(《指要》旧文曰:「此乃又超得髓之说也。可师之见意纵阶此语,且未圆。问今明圆教,岂不论断惑證理及翻迷就悟耶?若论者,何异持育之解答,祇如可师,岂不断惑翻迷,岂亦同前二耶?故知凡分渐顿,盖论能断能翻之所以尔。」《指要》新改曰:「然汝所引达磨印于可师『本无烦恼,元是菩提』等,斯乃圭峰异说,致令后人以此为极,便弃三道,唯观真心。若据祖堂自云『二祖礼三拜,依位而立』,岂言烦恼菩提一无一有耶?故不可以圭峰异说而格今家妙谈尔。」)
况达磨西来,以《楞伽》四卷授可大师,且曰藉教悟宗,仁者依此修行,自得度世。
荆溪尝判《楞伽》阶天台别教,以经云「一切众生,自心现流」之义,大慧菩萨问是顿是渐,佛答是渐。
既言是渐,安得指为顿耶?
准此则法智所评信不诬矣。
今谨录当时《议书》五番,非但令后昆睹《指要》新旧二文来历,抑亦不昧先时辨论之因起也。
熙宁三年中春永嘉法明院传教法孙继忠识。